△萨拉乌苏石器三件研究样本展示

在遥远的旧石器时代,中国北方地区古人类最早何时开始给打制的石器工具装上手柄便于使用?这个问题长期以来备受关注,但此前研究一直没有明晰结论。

来自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中科院古脊椎所)的最新消息说,该所杨石霞副研究员领衔对所藏一批出自内蒙古萨拉乌苏遗址的石制品进行再研究,通过显微形态、3D建模和微痕分析发现约9万年前的萨拉乌苏石器确有“修铤”(“铤”即石器连接柄的部位,方便将其捆绑于柄上)加工,且存在装柄使用过的痕迹,从而成为迄今所知中国北方地区最早的石器装柄证据。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此项研究成果,由中科院古脊椎所、中央民族大学和日本东北大学、美国夏威夷大学等科研人员合作完成,已于近日在国际专业学术期刊《考古科学杂志:报告》(Journal of Archaeological Science: Reports)发表。

△萨拉乌苏石器一件研究样本与手指大小比较。

此次萨拉乌苏石器研究从技术与功能的角度出发,在技术-类型学分析的基础上开展刃缘三维拼接、3D建模、微痕观察等多种观察与分析,以尝试克服石制品尺寸限制,进一步挖掘萨拉乌苏石制品所蕴含的古人类技术与行为信息。

论文共同通讯作者杨石霞接受中新社记者专访时表示,“尽管目前无法明确9万年前萨拉乌苏石器生产者的身份,但他们高超的石器打制技术、高效利用原料的生态适应策略和先进的复合工具生产意识,都为我们认识这一区域晚更新世初人类适应与技术发展提供了重要信息”。

她介绍说,萨拉乌苏地处内蒙古鄂尔多斯高原毛乌素沙漠南缘,是中国最早发现的旧石器地点之一,也一直是中国第四纪研究的重要地点。在近一个世纪的研究工作中,萨拉乌苏揭露出丰富的地层,已出土大量的化石及石制品,也由此催生众多第四纪研究的重要概念,包括“萨拉乌苏阶”“萨拉乌苏组”“萨拉乌苏动物群”等。可以说,萨拉乌苏旧石器遗存的发现和研究,不仅拉开了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的序幕,更成为中国第四纪研究的一块重要“基石”。

△中科院古脊椎所杨石霞副研究员介绍萨拉乌苏石器研究成果

目前发现的萨拉乌苏旧石器遗存主要来自20世纪20年代初发掘的邵家沟湾地点和80年代发掘的范家沟湾地点,两个地点各收获石制品约200件,前者现藏于法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后者存于中科院古脊椎所。

杨石霞指出,萨拉乌苏石制品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尺寸非常小,大多仅相当于成人指甲盖大小,因此被科研人员称之为“小石器”或“细石器”“细小石器”,但也存在分类和描述困难,从客观层面限制了研究者对该石器材料本身的深入解析,并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学界对于萨拉乌苏石器制品的定位有较大争议。

本次研究结果显示,萨拉乌苏石器工业属于石核-石片工业,其具体特点包括石制品尺寸极小(绝大部分小于2厘米)、石制品组合中工具占比高、工具修理极为精细等。这些特点一方面说明当时的古人类已掌握十分高超的打制技术,另一方面也体现萨拉乌苏先民对石料的高度开发和充分利用。

△萨拉乌苏石器底部减薄和修铤工具的照片与3D模型

她认为,根据以往石器原料调查结果,萨拉乌苏石制品原料可能来自40公里以外的地方,并且尺寸较小,这意味着其石料资源十分珍贵和稀缺。从技术类型分析和数据统计来看,萨拉乌苏古人类“物尽其用”,最大程度地开发这些石料,同时还存在两种“修铤装柄”行为,即“减薄”和“修铤”,其中“修铤”占比更多,此次研究在使用计算机断层扫描(CT)进行3D建模后发现,萨拉乌苏石器铤部修理痕迹明显。

如此小的石器有何用途?杨石霞推测称,这可能与萨拉乌苏先民拥有发达狩猎技术相关,他们利用小石器狩猎并在之后精细处理收获的动物资源。

为进一步解析萨拉乌苏古人类“修铤装柄”及其所指示的复合工具加工与使用行为,本次研究除石器技术和表观3D形态解读外,还结合低倍法和高倍法进行微痕观察,并从微痕分析的角度识别出萨拉乌苏石器工具“修铤”位置确有被装柄使用过的痕迹,包括石器侧缘的磨损和腹面最高处的光泽等。

这是首次从功能角度探讨萨拉乌苏古人类如何使用这些小型石器,也是中国为数不多结合3D形态建模、低倍法和高倍法显微分析的研究实例。“研究工作主要依托大学生‘科创计划’,对于拓展大学本科高年级学生视野和培养研究生都十分重要。同时,萨拉乌苏旧石器遗存范家沟湾地点最新光释光测年为约9万年以前,这也意味着这一发现是当前中国北方地区最早的石器装柄证据。”杨石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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